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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目新闻记者 李杨

近日，陶希将刑事立案复议申请书递交到广西南宁市公安局武鸣分局。申请书内，她列出了对姐姐陶果离奇死亡的种种质疑。

今年1月18日早晨，武鸣一酒吧的驻唱歌手陶果被人发现倒在酒吧卫生间内，脖子上有勒痕，随后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。

公安部门对陶果的鉴定结果为“机械性窒息死亡”，认为没有犯罪事实，未予立案。而陶希等认为，陶果疑为非正常死亡，身亡前其男友陈震曾与她发生争执，打了她，有重大作案嫌疑。

7月12日，陈震因殴打陶果等行为被武鸣市公安局处以行政拘留15天。

陶果（图为受访者提供）

女歌手洗手间内离奇身亡

2022年1月18日早上8时多，在广东工作的陶希接到了陶果男友陈震的语音电话，得知姐姐发生了意外，没能抢救过来。

“感觉世界崩塌了。”陶希马上联系了家人，又急忙从广东赶回武鸣。父母告诉她，姐姐已送到殡仪馆里，其脖子上有明显的绳子勒痕。

广西医科大学附属武鸣医院的抢救记录显示，陶果于1月18日8时17分被送达该院急诊科，疑有机械性窒息引起的呼吸循环系统衰竭，心电监测呈一条直线。经积极抢救，陶果生命体征无恢复迹象，于8时53分宣告抢救无效死亡。该抢救记录还称，因患者死因存在疑点，抢救过程中已拨打110协助。

陶果生前是武鸣A酒吧的驻唱歌手，同时与男友陈震等人合伙在武鸣经营B酒吧。多段监控记录显示，1月18日凌晨，陶果像往常一样在A酒吧驻唱，结束工作后又在A酒吧参加了男歌手小文的庆生活动。凌晨4时多，陶果在小文的陪同下离开A酒吧。几名在场人员也向极目新闻记者证实了此事，其中一名目击者表示，离开A酒吧时，陶果没有喝多，说话、举止都正常。

陈震向陶希解释当天的事发经过（图为受访者提供）

“回到B酒吧后，陈震与姐姐发生争执，打了她，又与他人一起殴打了小文。”陶希说，监控显示，此后陶果走到B酒吧后门处的卫生间，陈震等人则在大堂喝酒。期间，陈震曾往返酒吧大堂和卫生间之间两次。

7时许，陈震再次去找陶果，随后返回喊人。众人将门撞开后，发现陶果一动不动地躺在卫生间的地面上。

警方决定不予立案

当时在店里喝酒的阿东亲眼看着陶果被从卫生间里抬到大厅来，看到她身体软趴趴地垂着，脸色有点苍白，但没多想。他说，陶果被放在酒吧大厅的沙发上后，陈震好像是生气陶果喝酒，又打了陶果两巴掌。

约四十分钟后，阿东才发现陶果不对劲。“我注意到陶果的嘴唇发紫，脸色发白，感觉不太对劲，所以喊他们来看。”阿东是陶果在A酒吧的同事，他告诉极目新闻记者，他提醒陈震他们后，陈震给陶果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，随后在陶果的卷发落下后看到了其脖子上的勒痕，他们这才拨打了120。

1月19日，南宁市公安局武鸣分局决定对陶果尸体实行解剖。3月15日，该局出具《鉴定意见通知书》，称陶果符合咽颈部受压致机械性窒息死亡。

6月28日，该局下发《不予立案通知书》，称经审查认为陶果一案没有犯罪事实，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，决定不予立案。

不予立案通知书（图为受访者提供）

陶希从陈震那里听说，陶果脖子上的勒痕来自于她卫衣里的绳子。“我们肯定不相信姐姐是自杀的。”陶希说，姐姐一直是个独立、坚强的人，非常热爱音乐。就在去世的前几天，陶果还和两个姐妹在微信群里聊天，畅想未来。

家属对死因存有疑问

今年3月，陈震向陶希解释了当时的事发经过。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显示，陈震称，当时他是因为对陶果喝酒生气，指了一下陶果的头，后来小文抬手，他才条件反射打了小文。此后陶果去卫生间，他去找陶果，认为她不说话是在里面生气，再后来又过去见没回应，才叫人撞门。后来，众人将陶果抬出时，因为化妆的原因并没有发现她有异常，以为只是喝多了。待发现异常后，才赶忙抢救陶果，并拨打了抢救电话。

陈震告诉陶希，他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行为去刺激陶果，事发前一天早上两人还说好不要喝那么多酒，准备要小孩，还聊起小孩的名字。陈震说，他也很想知道陶果去世的原因。

陶希说，陈震曾告诉她陶果有抑郁，但他们并未察觉。陶果的朋友唐凯也认为，陶果是个阳光开朗的人，经常开导他人，他和陶果共事近一年，并未发现她有抑郁倾向。

7月4日，陶果家属提交了刑事立案复议申请书，请求撤销此前不予立案通知书。在复议申请书中，陶果家属列举了陶果疑为他杀的理由，包括陈震对陶果存在生前辱骂和暴力行为，陶果去世时头部有瘀伤、背心有血迹、脖子上勒痕不符合“低位自缢”的特性等。

陶希提供的陶果和陈震的聊天记录截图显示，陈震经常因为喝酒一事与陶果争吵，偶尔用脏话责骂陶果，陈震也曾在对话中承认打过陶果。一名熟悉两人的朋友告诉极目新闻记者，此前陈震和陶果都在A酒吧上班，他经常听见陈震和陶果因喝酒争吵，后来陈震便从A酒吧离职了。

陶果称陈震殴打她（图为受访者提供）

近日，陶希将姐姐离奇身亡的经历发到网上，引起网友热议。极目新闻记者致电南宁市公安局武鸣分局了解情况，未获得正面回应。

7月12日，武鸣分局对陈震发出行政处罚决定书，称经查明2022年1月18日凌晨5时，陈震伙同他人在B酒吧门口殴打小文、陶果致伤，现决定对陈震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，并处罚款五百元的处罚。

律师称警方需解释疑点

北京大成（武汉）律师事务所柴欣律师表示，本案中判断公安机关是否需要进行刑事立案要分两种情形考虑。第一种情形是如果涉案女孩的男友仅对其实施了故意伤害行为，但没有实施杀人行为，或根据法医的司法鉴定结论认定死亡原因系自杀，而并非他杀。那么公安机关只能针对其男友前期的故意伤害行为进行评估、鉴定，看当时给女孩的伤害是否达到轻伤及以上级别，如达到了，就需要以故意伤害罪进行刑事立案，如果没有达到，则不能进行刑事立案。第二种情形，就是假设其男友有实施故意杀人行为，警察想以故意杀人罪进行刑事立案，则必须有直接证据证明涉事女孩的死亡系他杀，且警察必须有证据证明其男友有实施故意杀人行为，才能对其刑事立案。

柴欣表示，按照目前的法律，公安机关进行刑事立案的标准还是比较规范和严格的。具体本案实际情况如何，需要以公安机关、司法机关的最终调查结果为准。

北京德恒（南宁）律师事务所蒋爱兵律师认为，我国刑诉法明确规定，公安机关对于报案材料，应当按照管辖范围，迅速进行审查。如果认为没有犯罪事实，不予立案，要将不立案的原因通知控告人。控告人如果不服，可以申请复议。另外，也可以到公安机关所在地的检察院，要求检察院进行立案监督。

蒋爱兵表示，死者家属对死者衣物上的血迹等疑点有质疑，这些警方都需要给出明确的解释。相信相关部门会秉公处理，还原事情真相。

（文中陶希、陶果、陈震、小文、阿东、唐凯均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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